【凯源】足音

  人和人为什么会相遇邂逅,手和手为什么会紧紧相握。这个世界那么多纷扰,闭上眼闪现脑海中的也都是喧嚣的音符,偏偏你的脚步啊,一步一步,踏着满室的鲜花和晨露,来到我面前。

                                                        ——《源源的小镇日记》

  清晨四点,天空中靛蓝的色彩还未露出晨曦的模样。王源的衣角沾染了点点晨露,夜风吹得他微微缩起脖子,拉着行李箱的手冻得有些麻木,入了秋的夜带着寒冷,让人猝不及防以为身处在了冬天。这样的安静且寒冷让走了一夜的王源有些灰心,他走到小镇的一阶石凳上休息,拉起外套紧紧裹住自己的身子,闭上眼睛。

  王源是被温暖的阳光唤醒的,倾洒在自己身上的温暖,让他不知不觉做了一个甜美的梦,就像猫咪在太阳下把自己的毛晒得蓬松松似的,王源现在的心情也是松松软软的,睁开眼睛还有点儿迷糊,看着陌生露天的环境,他花了好一会儿时间才反应过来,现在不是在自己的家,而是在自己一冲动就拉着行李跑到机场,又坐了三四个小时的大巴,从站台走了一夜的路来到的陌生小镇。

  有那么一瞬间王源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呆呆地坐在石凳上,幸好肚子比他更快的清醒过来,强烈的饥饿感唤醒了他。他起身拉上自己的行李箱,沿着小镇的胡同小巷慢慢走。这座小镇似乎也有赖床的习惯,在早晨9点的时候,很多店铺还没有开门,或者王源分不清那些是店铺那些是民居,毕竟他们没有很明确的招牌,但是走到里面就会发现很多新奇的玩意儿,走了很久依旧没发现什么吃东西的地方。

  七拐八拐地不知道走到了哪里,王源有些丧气地看着小路,停下脚步慢慢地蹲在了路边,背倚靠着不知道谁家的门,他已经累得有些走不动了,陌生感和无助让王源不再有了一开始来到这里的激情。

  叮呤叮铃……哎哟!

  木门打开时拨动了风铃,在暖晨发出清脆的声音,王源被突然打开的门吓了一跳,顺着重心向后倒在了地上。

  王源吃痛地睁开眼,头顶上的人正俯身看他,一脸着急的神色:“你没事吧?”

  “没事……”额头前的发丝掠过王源的脸颊,痒痒的触得他轻眯起眼睛,翻过身站起来,慌慌张张地鞠躬:“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坐你家门口的。”

  那人轻声笑了笑,“说什么呢,要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才对呀,要不是我突然开门,你也不会摔倒。”

  王源抬起头看着他,不知为何有些脸红。

  “你是外乡人吧,来玩儿吗?”

  “啊?”他犹豫了一下,“算是吧。”

  他看到王源犹豫的样子也没多问,嘴角微扬,“要不要来坐坐,我刚烤了很好吃的小饼干和蛋糕。”

  王俊凯开了一家很特别的店,看起来像是杂货铺的样子,里面却是卖各种各样不同的神奇物事。他卖声音,海风吹过的声音,恋人的呓语,压抑的哭泣,雨点落在树叶的声音。卖气味,年纪大的人身上特有的皂角香,翻新书时候舒心的墨香,初恋时候恋人发丝的香味。还卖回忆和故事,王俊凯说那是他最喜欢卖的东西,每个人都带着故事而来,买一个别人的故事,好像所有人都是行走着的秘密,在他这里作为中转站,交换秘密。又或者是给三五年后的自己写一封信,约定好未来看到的时候,一定是不一样的心情。

  王源捧着刚煮好的柠檬茶,巧克力味的小蛋糕大小刚好一口一个,胃里连着心里都是暖暖的。他说:“王俊凯,你真是个神奇的人。”

  得到了称赞的他有些小得意,“你准备在这里待多久?小镇没什么景点,但是很适合散心,下次还可以一起陪你去海边。”

  “嗯…不知道待多久,这边有什么民宿吗,价格不太高适合长期住的。”

  王俊凯沉思了一会儿,“这边观光客很少,所以没什么住的地方,但是我就住在店面楼上,有两个房间偶尔会有游客来住,你要不要住我这里?”

  中午11点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店里,顺着光线看去,小小的灰尘棉絮在空中浮动,失去了焦点的双眼有些看不清对面那人的面容,亦或是他轻轻说出的话语太过温暖,让人在一瞬间忘记了空间,只想顺着他的声音,汲取他身上的温度。

  王源,你知道吗。

  什么?

  海边的日出很漂亮。

  因为他一句话就在凌晨跑出来看日出,王源光着脚踩在白沙滩上,细细的沙子从脚趾缝中溜走,王源兴奋地爬上礁石,眺望着海平面。

  “冷不冷?”

  王源刚想摇头,一条带着体温的薄围巾轻轻缠绕住自己的脖子,他有些慌神地抬头,正对上那人如水的目光,不带一丝惊讶,似乎是一个自然到理所应当的动作。

  “谢谢。”

  王俊凯笑着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与他并肩坐在礁石上。

  他似乎很爱笑啊。这是王源入睡前最后一个想法。

  因为熬不住睡着了没能看到日出,王源一整天的心情都不怎么好,直到王俊凯带了好吃的饭回来才稍微开心一点,他咬着筷子问:“王俊凯,你为什么不自己做饭?”

  “我不会啊。”

  “不可能,你的饼干和蛋糕烤得很好吃!”

  “那也不代表我会做饭啊。”王俊凯撑着脑袋,“虽然会烤点心,但是对做饭真的超没信心。”

  王源沉思了一下,放下饭盒,郑重其事地说:“那么做饭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什么?”

  “就是说我会做饭啊,而且老是在你这儿蹭吃也不好。”说完王源有些担心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一下子说这样的话会不太礼貌,“如果你方便的话……”

  “那就这么说定了。”王俊凯扯起嘴角笑了笑,“做饭的事就拜托你了。”

  小镇总会让人忘了时间,穿越小镇从天空上看,那一条条纵横的小胡同似乎藏着很多记忆,而王源这个误入小镇的外乡人,在穿过这些小胡同的时候,匆匆留下的脚步,踏下的足音,每一步都带着不一样的色彩。

  天气慢慢变冷,王源把自己裹得愈加严实,有时候王俊凯生怕一不小心踢到蹲下的王源,他就会像一个球一样咕噜咕噜滚走了。于是他比往年更早的点起了壁炉,每天都能看到王源蹲在壁炉旁白取暖的样子,活像一只贪睡的猫咪。

  在又一次大规模降温后的深夜,王俊凯不容分说地把人拖到了自己的房间,“你的房间没取暖器也没地暖,你那么怕冷肯定睡不着,晚上跟我睡一起。”

  跟白天暖绒绒的太阳不一样,月光总带着几分清冷,借着月光看王俊凯的面容,似乎也被这夜色映照地凛冽了起来。明明王俊凯是那么温暖的一个人呐,不管是走路时揽着腰的手,还是在吃饭的时候帮他布置好餐具和食物,亦或是在自己迷路的时候二话不说匆匆赶来接他时候脸上焦急的神情。

  王源偷偷伸出手,在被子里偷偷地握住王俊凯的手,顺着手指的形状轻轻地把自己的手扣进去。十指相扣的模样,让王源的手心紧张得微微出汗,心也一点一点溢出略带甜蜜的液体,充盈到身体的每一处。

  不管是太阳还是月亮,有你在身边总是温暖的。王源这样想着,那是他来小镇的第20天。

  王源觉得这几天王俊凯有些不对劲,很少在店里待着,自己跟他说话也总是不太搭理,有时候甚至会很晚回来,说在外面吃过了。王源依旧住在隔壁的房间,没有暖气和地暖的他总是在半夜就手脚冰凉。

  想和王俊凯好好谈谈,可是话还不知道怎么说,就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事情变得更加不好开口,除了想问【你为什么突然不理我】之外,还得告诉他【我要走了】。当初一意孤行说出来散心的王源,在离家那么久之后,得回去继续自己人生之前的道路了。就像曾经过去的那些年一样,来到这个小镇就像是在冗长无趣的电视剧里插播了一段富有新意又愉快的广告,可是广告是有时间的,时间到了,就结束了。

  他在房间沉默地收拾行李,离开的时候王俊凯不在家,他也不知道如何说再见,正好,那就不说了吧。

  抱着行李一步一步走过泪色的小路,以为看着你就知道前进方向的我,只能一个人迈着步子走向未知的未来。

  你说人和人为什么会相遇呢,手和手为什么会相握呢。明明是两个不相干的人,却因为握了手以为能留住什么,何其可笑啊。

  “王源,等等!”

  他怔住脚步,有些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发现那声音不过是自己的臆想。听着足音越来越靠近自己,一回头,总算看到了他气喘吁吁地站在自己面前,带着墨镜,面容一如自己第一次邂逅他时一般。

  “你要走了吗?”

  “嗯。”

  “会回来吧。”

  “这个…不一定。”

  “啊…这样啊。”王俊凯有些苦涩地笑了笑,“如果我挽留你,你能不能留下。”

  王源猛地睁大眼睛,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你要走,所以一直不敢跟你说,我喜欢你,王源。”伸手将他拥入怀中,轻抚他的发丝,在耳畔呓语:“我喜欢你,所以请你一定要回来。我喜欢你,所以不要让我空欢喜。我喜欢你,比我想象的更加更加喜欢你。”

  你知道人和人为什么会相逢吗?这个世界充斥着噪杂的音符,可是总有一个人,不需要掰开你紧捂耳朵的双手,穿过一切来到你的耳边,告诉你这个世界有多美好。而你,哪怕受过伤,可是听到他的言语,依旧会觉得,是啊,这个世界是被神眷顾过的地方。

  他踏着沉稳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你,你听着他的足音,心里带着些许忐忑和期待,告诉我这个世界除了晨曦和阳光,还有你,是带给我温暖的物什。

  小镇依旧没变,太阳在每个人的脸上折射出不一样的光芒,不断交替诉说着关于这个小镇的隐谧美好,我猜啊,你一定听到了,他向你缓缓走来的足音,带着初晨,雨露,风雪,对你说。

  王俊凯,我回来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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